一个我

14.

王源跟奶奶将近半年的时间没见面了，即使王源至少每周都会给奶奶打一两个电话，心里也还是难免挂念彼此。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多月的寒假，王源就只想好好在家陪着奶奶。

过年的时候虽然只有祖孙两个人，但过年该有的他们也都一样不少，照例是王源和奶奶一起去采购年货，一起准备年夜饭。

吃年夜饭的时候，王源陪着奶奶喝了一点自家酿的葡萄酒，没有添加酒精的葡萄酒香醇而且不醉人，王源一杯接着一杯都快喝上瘾了。

奶奶看着王源被酒醺红的脸颊感慨道：“你看看时间过得多块，一眨眼你都成年能喝酒了。十八岁了，想想以前我跟你爷爷结婚的时候也是十八岁。”

“奶奶，你不是要催我结婚吧？”王源惊讶道。

“傻孩子，想什么呢！”奶奶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时代不同了，你现在是受教育的时候，结婚的事情怎么着也得等到毕业了再说。”

王源拍拍胸口假装道：“吓死我了......”

“哎，还是太冷清了点儿。什么时候能看着你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咱家过年就热闹了！”奶奶叹了一声发愁道：“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王源没敢接话，心想要是奶奶知道他喜欢上了王俊凯估计会被气晕过去吧，结婚生孩子对他来讲太遥远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不过要是遇着喜欢的了，先谈谈恋爱也可以。”奶奶继续说道：“都是成年的小伙子了，不算早恋！”

“学医的哪有空谈恋爱啊，每天上课实验作业加上大考小考忙都忙不过来。”王源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奶奶一听更愁了：“说的也是，你叔叔都三十多岁了也没对象呢吧？一表人才的就因为是医生成不了家？不可能吧......”

“奶奶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王源赶紧岔开话题又给奶奶倒了一杯葡萄酒：“奶奶，这葡萄酒平时都可以少喝一点，可以软化血管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的。”

“听小王医生的准没错，行！我以后每天都喝一小杯。”奶奶笑着举杯跟王源干杯。

过完十五王源就准备返校开学了，由于正处于春运期间王源没能买到火车票只能买了机票飞回北京。本来王源还在为比火车票贵好几倍的机票钱而纠结，他几乎是由奶奶带大的，受那一辈人的影响勤俭节约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可在体会到了原本二三十个小时的行程变为两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后，王源打心底里觉得太值了，毕竟时间更具有价值。

他没有告诉王俊凯回北京的具体时间，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下了飞机后就直接拖着箱子乘地铁回学校放行李去了。他还是寝室四个人当中第一个返校的，收拾行李的时候猛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那是王俊凯送给他十八岁生日礼物，一支派克钢笔，抛开这支钢笔不菲的价格不谈，王源也是非常喜欢和珍惜这个礼物的。他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正好是周三，王俊凯上班忙，他上课也忙，没时间见面自然也没时间一起庆祝生日。还是宿舍的几个哥们儿在下午放学之后组了一个局给他庆祝生日。一直等到周五王俊凯约他吃饭说要补他一顿生日大餐，见面的时候才把这支钢笔送给他。王俊凯曾经不止一次的夸过王源字写得漂亮，送他一支精美好用的钢笔作为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王源一头冷汗的翻遍了整个行李箱和随身的书包都没找到，他十分确定这支钢笔寒假被他带回家了，只能祈祷他最好只是忘在重庆的家中了。

他急忙给奶奶打电话，奶奶在电话那头问他是否平安到达学校，他回答后就急忙拜托奶奶去他房间找找看有没有那支钢笔。等待的过程心就像悬在空中，不知道结局是急速坠落还是平稳着落。

“源源，别着急啊！找着了，在你书桌上的一本书里夹着呢，我帮你收好就是了。”奶奶到王源房间里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支钢笔。

“那就好！”王源放下心来：“奶奶你能把钢笔给我寄过来吗？”

“怎么了？在学校缺笔用？”奶奶疑惑道。

“我就觉得那支最好用，我考试就用那支笔，每次都能拿高分。”王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那支钢笔是王俊凯送的。

“行，我明天就给你寄到学校去。”王源的理由太充分，奶奶就同意了。

挂了电话，王源才安心的把行李慢慢收拾好。然后给王俊凯发了短信问他今天是不是什么时候下班，几分钟后收到回复说下午六点准时下班。

「那我六点准时来接你下班！

你回北京了？

嗯嗯，刚到在学校呢，我坐飞机回来的~

那等会儿见。

好，你忙吧！」

一想到等会要跟王俊凯见面王源心情就好的不得了，他看了看时间决定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王俊凯也差不多下班了，等了一会儿王俊凯就把车直接开到了他跟前。

“上车。”王俊凯放下车窗对他说。

王源上了副驾驶开口一说话都是白色的雾气，还不到三月，北京这个时候还是很冷的，站在室外等了一会儿王源的手脚都变得冰凉了。

王俊凯停下车把手套摘下来递给王源：“戴上，我把暖气打开等下就不冷了。”

接过还带着一缕体温的黑色皮革手套，大概是心理作用，戴在手上确实挺暖和的，只是对王源来说这双手套有点过于宽松了。

“将来要做医生的人，一定要把自己的手保护好了。”王俊凯启动车子叮嘱道。

王源闻言看向王俊凯握住方向盘的手，也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只是比自己的要宽厚一些。王源还记得被这双手牵在手心的感觉，可惜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叔叔，咱们去哪儿啊？”

“回家，先去买点菜，今晚咱们自己做饭吃。”王俊凯驾着车汇入车流中。

王源差点都忘了，王俊凯已经搬去新家了，这么说今天不就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回家的日子！他在心里狂喜，表面还假装淡定的跟王俊凯聊天。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路走走停停，原来只要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新家所在的小区已经交房快两年了，业主也基本都已经入住，附近的配套设施也还算完善，离小区门口步行五分钟的距离就有一个大型的综合市场。王俊凯先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停好，然后领着王源去了菜市场。他的厨艺一般，照着食谱做出来的东西基本上还是能吃的，所以就跟王源商量好了专挑他会做的买。

大包小包的提回家，王俊凯主厨，王源打下手，在厨房合作了一个小时也做了三菜一汤出来。忙活了这么久，都快八点了，俩人都饿坏了，没再多说话，坐下就专心吃起来。

王源吃饱后，中肯的给出评价，王俊凯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起码比自己强。

饭后俩人站起水池子跟前洗碗，王源负责洗，王俊凯就负责擦干净收起来。洗到一半的时候王俊凯的手机响了，他顺手接了，开口就叫妈。

没说几句王俊凯的语气就变了：“妈我真没空，源源今天回来了，我得陪他。我就不能不去吗！”

电话那边的音量又抬高了一些，王俊凯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最后撂下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

厨房了安静了几秒，王源转过头看他，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叔叔，你妈妈说什么了？”

王俊凯咬牙切齿道：“我妈叫我明天去相亲！”

......

“你不准去相亲！”王源下意识的喊出这句话，随后才意识这有多不合适。

“为什么？”王俊凯惊诧的问。

王源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说：“我......我难受！”

王俊凯若有所思的审视着他，几秒后才开口：“这倒是个好主意。”

之后俩人气氛诡异的一起看了会电视就各自洗漱回房间睡觉了。王源躺在王俊凯刚才给他新换的床单被套上，满脑子都王俊凯明天要去相亲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刚才话完全就没经过大脑就说出口了，可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王俊凯去跟别的女人相亲他简直睡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王源下定决心抱着枕头敲响了王俊凯的房门。

王俊凯因为被迫去相亲的事情也没睡着，不过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怎么应付相亲的对象和自己的妈。如果他跟明天的相亲对象看对眼了，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那就相当于失去了恋爱自由的权利，如果他跟明天的相亲对象吹了，那么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被他妈介绍给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这个时候响起的敲门声正好把他从无解的死循环里解救出来，他几乎是带着雀跃的心情下床开门的。

“源源？怎么了？”看清楚王源抱着个枕头站在门口他就大概明白了：“来吧，跟我一起睡。”

王源看了他一眼，才侧身进了门。躺上床关上灯后，王源还很克制的跟王俊凯保持着一段距离。

王俊凯往王源那边挪了一点：“是不是换了新环境睡不着？”

“没有。”王源侧身面对着王俊凯，没敢看他的眼睛就盯着他嘴唇和下巴的区域小声说：“叔叔，你明天真的要去相亲吗？”

王俊凯沉默了一下才无可奈何道：“我妈非要我去。”

“那你想去吗？”

“我当然不想！”王俊凯不吐不快：“你觉得你叔叔我有必要靠相亲找对象吗？”

王源立马摇头，仔细想想王俊凯刚刚年过三十，外貌帅气，论身高身材也算是很出挑的，在北京城有车有房，还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外科医生，身体健康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很理想的结婚对象。王源早就知道这么多年来追求王俊凯的人不少，可是也没见王俊凯说过喜欢谁，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如果自己再不主动出击的话王俊凯迟早会被那些阿姨安排的女生相走的。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来，王源几乎乱了阵脚，又不敢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简直快憋出内伤了。他以前问过王俊凯喜欢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王俊凯给了一个毫无营养的答案。长得好看的，王源自认为长得还不错，王俊凯也夸过他，可在王俊凯眼里觉得他好看跟觉得恋人好看还是不同的吧。

犹豫了一会儿王源才说：“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也不想你去。”说到后面一句声音越来越小，好在屋子里很安静王俊凯也清楚了。

“好，不过明天你得配合我。”

“怎么配合？”

“装病就好了，别的交给我。”

......

王源虽然决定这样做有些不妥，但不想王俊凯去相亲的心情占了上风，他点点头就算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王源被王俊凯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听起来像是再跟龚阿姨说他病了，王俊凯得在家照顾他。

谁知龚瑛完全不吃这一套，气定神闲的说：“源源病了，那我跟你爸过来照顾他。现在才八点多，我们马上出发十点多就能到你那。我们两个人不比你一个人照顾的好？你跟杨小姐约得是十二点，你就在家等着，慢慢准备完全来得及。”

“妈，别开玩笑了！真不用你们过来，我不放心源源一个人，相亲就推了吧！”

“不可能！你老说工作忙，好不容易约到你放假这天，你不准放别人鸽子！”龚瑛不容商量的坚持道。

“妈，算我求你了！”王俊凯不得不放低姿态。

“也算我求你了，就让你跟别人见一面吃顿饭，又不是逼着你马上恋爱结婚。在家等着吧！”龚阿姨直截了当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俊凯坐在王源房间的榻榻米上都快愁死了，那是他亲妈又打着为他着想的旗帜，他忤逆无得又没办法接受，真的是太为难了。

王源走到他跟前坐下问他怎么了，他皱着眉说：“我说你病了，我妈说他来照顾你，我还是得去相亲。”

“那......那怎么办？”王源一下子慌了神，完全没想到隔着这么远龚阿姨还是不死心。

“只能去了，见一面打发掉，以后的事情再说吧。”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也不用装病了，我妈一来就看穿了，该干嘛干嘛吧。”王俊凯站起身揉了揉王源的头发：“去洗漱，我去做早餐。”然后去了厨房。

王源呆呆的听从指令去洗脸刷牙，然后跟王俊凯一起吃了火腿煎蛋牛奶吐司的早餐，吃过之后就觉得特别不舒服。看起来像是胃不舒服，其实王源知道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他躺在床上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没多久王磊和龚瑛来了，一面催着王俊凯早点换衣服出门别让女孩子久等，一面对着王源关切的问他哪里不舒服有什么想吃的。

王俊凯临走前趁着爸妈在厨房里给王源准备煲汤坐到王源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不会真的病了吧？都怪我这乌鸦嘴。”

王源摇摇头，看着王俊凯穿着帅气的西装准备去相亲，心里难受的不行，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人。

“那我走了，下午就回来。如果真的难受要说啊！”王俊凯看着白白净净的小朋友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不禁有些心疼，情不自禁的隔着刘海在王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才起身离开。

王源闭眼躺在那里感受到那个轻轻的吻，心里更难受了，他再清楚不过了，那个吻只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疼爱罢了。

怎么办？王俊凯真的去相亲了！万一那个女生真的特别好，正好是王俊凯的喜欢的类型怎么办？

——TBC